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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你的苦痛与我相关》:一名全科医生撰写的叙事医学作品

《你的苦痛与我相关》:一名全科医生撰写的叙事医学作品

《你的苦痛与我相关》:一名全科医生撰写的叙事医学作品

2017年9月某日,深夜零点已过。

南京某大学校医院过道,咳嗽、喷嚏声此起彼伏,那时正值甲流传疫。突然,一名女大学生拉着男友冲进门诊,对唯一的值班女医生大骂:“你到底是不是人?快死人了!你还有没有医德?你真不是人!”

而被骂者,正是本书作者陈妙玲。此日从早起踏进诊室,她已连续工作16小时,接诊300多病人。一时被骂到狗血淋头,她泪水噙满,双唇嚅动还想解释,嗓子却完全喑哑失声。“什么破医院!再也不来了!”女大学生豪迈谩骂,摔打而去。

《你的苦痛与我相关》陈妙玲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

这情景当即让我联想起经常耳闻目睹的情景:甲、乙、丙三五结伴,胳膊挥舞声讨——“就现在那医院,除了收钱还能干吗?”“还有那些冷脸大夫,也真能给人看好病?”

陈妙玲书中提到一个场景:冬春季,众多慢性基础病老太太涌进社区医院,要求挂吊瓶疏通血管;询问为什么要挂水,她们言之凿凿:“人家都是这么说的!换季就得‘保养保养’。”再问,“人家”是谁?大夫还是护士?她们皆满脸诡异笑而不答。但老太太们并不了解,如此“挂水保养”很可能是有害无益的馊主意。

于是再问:陈妙玲又何许人也?

她不过是南方某湖岛上某社区医院一名全科副主任医师。说起社区医疗,估计有人已在心里挂问号了:大夫看不好大病,除了开几片药挂挂吊瓶还能干吗?既然有此疑虑,那么就请读者尤其是老年多种基础病患者,一读此书,看看陈妙玲如何将普通病历写成动人肺腑的报告文学。

近几年因写作读了几十本由医生写作的书,比如《打开一颗心》《当呼吸化为空气》《协和医事》《医生的修炼》《如何老去》等,但有的从开卷第一页就和读者当场拉开距离,是高冷、权威、科技化再加专家式的文笔。而陈妙玲的《你的苦痛与我相关》,犹如一片辽阔可亲近有温度的平原湿地。此书依据“叙事医学”宗旨,生动记述了几十篇“平行病历”。阅读时常常让我忽略它们是病历,而被作者的文学能力所吸引。

“叙事医学”概念诞生不足20年,且看我如下白话翻译:随着治疗手段越科技化,医患关系却反而越疏远了,甚至隔膜出越大的距离与猜忌。而“叙事医学”正是要求医护重返传统人情的亲近关怀,专注倾听患者讲述其生病的过程并提升被感动的同理心。古希腊医学家希波克拉底说:“了解一个什么样的人得了病,比了解一个人得了什么病更重要。”而陈妙玲只用书名就点出了“叙事医学”的根本:你的苦痛与我相关——而不是漠不相干。

再说“平行病历”。患者去医院偶然会遇到这样的对待:大夫并不正眼对视,开口就问“怎么不好?”随即键盘上匆匆敲两行病人自述、开药记录。那就是“标准病历”,很像去超市买东西时收银员记账的存底。更早几年,则是病历本上字迹飞舞,患者无从“翻译”的“天书”。

叙事医学强调病历的“平行”性,就是医生不把患者视作被动“求”医,而要将病人平视为朋友,不居高临下,认真倾听他们罹患疾病的过程背景后,生动记录下的文字。《你的苦痛与我相关》用平和叙事娓娓道来,对每一次病历书写,陈妙玲都仁心柔肠温润其中;患者之疾在她笔下,不再是枯燥记录的种种无人之“症”,而是被包容在来历、背景之中的桩桩人间苦痛。这种书写不仅包括对患者本人,还包括对其亲属、儿女、护工、同事、邻里、领导诸般众生,多棱折射更透视出她置身医者内外、分分寸寸感受于心的世态炎凉。

书中如下病历片段(大意)让我读后挥之不去——

其一:宽敞豪华病房里,一位衰老妇人,光着身子横卧病床,到处接插十几根管子,双手却被反绑在床架上呻吟、挣扎、嚎叫,护工还不时地扇她耳光。陈大夫厉声喝止,责问下才知:老妇年轻时做官如直升机,因贪恋身居高位指点江山以致不结婚、不生育、无以为家。然弥留之际,除护工的耳光为伴,身边更无其他一人。

其二:一位70多岁的老爷子,老伴病卧,自己亦偏瘫、心梗、脑袋里还有支架。2001年,其独生子23岁时因追人要债被火车撞死,但事后老人却并未向债主追讨巨款。陈大夫惊问何以容忍?老人的喟叹更意味深长:儿子不争气自酿苦果,就算再追百万、千万,还能换回人命?人来一世,不仅是为自己、还要为父母、为身边的每一个人……唉!针能穿过去,线也一样能跟过去。

页页翻过,能感觉陈妙玲个人情感因患者的病情、变故如涟漪般无声扩散,甚至还有对民间疾苦的无奈喟叹。“候诊太久”、“药价太高”、若更甚者人财两空——类似的责怨,陈妙玲时常面对。但她字里行间,却无一丝怨恨、憎恶、嫌弃。恰恰正是她的悲天悯人,更让我在阅读中,深受感染且躬身反问:当我或我们,经常人云亦云地对“破医院”、对“坏医生”痛斥时,自己是否也是一名合格、称职的患者?人世间,任何关系都应是相互平行的;而不应该是,“因为我是患者,所以做医生的你们,无论何等忙碌劳顿,就命该随时随地‘像春天一样温暖’,要百分之百地把病都治好”。我们人人渺小于天地间,难道生老病死不亦是命运之必然吗?

陈妙玲既非医界权威也非所谓民间神医,我之所以读其书称之为“大医”,只因为她在透彻人间冷暖之后,仍然几十年如一日地尊重患者包括敬畏他们的疾病。

“偶尔在治愈、常常去帮助、总是在抚慰”——这是写在一位美国医生坟碑上的墓志铭。而陈妙玲彼时每刻,都始终在践行这三条仁者行医的限度。

(原标题:仁医心头的世态炎凉)

来源:北京晚报 作者:

何东

流程编辑:u0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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