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导游转行卖保险年入60万

导游转行卖保险年入60万

导游转行卖保险年入60万

没有“团”可带了,旅游从业者们开始了“自救”。


今年的“五一”有些安静。很多早就期待这个小长假能够“远行”的人们,不得不放弃了长途旅行的计划。民宿“凉了”,在草坪上扎帐篷露营火了起来。


事实上,整个旅游业已遭受重创,长距离远行遭遇断崖式下跌。早在今年4月18日,文旅部就发布了2022年一季度的国内旅游抽样调查统计结果显示,国内旅游总消费额为0.77万亿元,比上年同期增加0.03万亿元。但在一季度,国内旅游总人次为8.30亿,比上年同期减少1.94亿,下降了19.0%。


不少旅游人开始选择“逃离”,寻找新的机会:有人卖起了保险,有人做直播带货,也有人转行做起了教;也有人在亏损中,持续坚守在这个行业。他们相信,旅游业总会有回暖的一天,行业也会进行新的升级。


旅游业还在继续经受着考验,而旅游人仍在等待着春天。




离开旅游业的人们:卖保险、教滑雪

在过去的整个冬季,张恺成了一名滑雪教练。


张恺从小就爱玩、喜欢探索新鲜事物,也正是由于自己活泼好动的性格,他从2006年起就开始从事旅游业。但从2020年起,旅游行业整体受挫,跌入了低谷。


张恺脑子灵活,一边等待开工,一边利用做导游时积攒的的人脉关系做起了奢侈品代购。一开始,这份生意确实让他赚到了钱,一个月也能有1万元左右的收入。但随着对代购行业的监管日趋严格,加以国内不少奢侈品专柜纷纷打折,再加上用户的消费热情不高,张恺的代购收入急剧下滑,一下子下跌到了每月只能赚到500元左右。


代购不是个靠谱的饭碗,张恺又发现了新的商机:近年来,国内的冰雪运动迎来了爆发,从小众运动逐渐走向了大众化。天生喜爱体育运动的张恺,此前就在国外拿到了滑雪单板教练证。2020年,张恺在国内也轻松考下了国家滑雪教练资格证。


张恺和北京周边的滑雪场签定了合作协议,开启了教学工作。“根据协议,雪场向我每日最高收费是1000元,最低收费200元,包含了我的入场门票。”


滑雪确实是门不错的生意。滑雪教练服务的对象大多是国内的中产阶层,他们“氪金”起来并不吝惜。在2022年北京冬奥会“冰雪运动”的助推下,2020年和2021年的雪季,张恺并不缺客源。他对学员的收费标准是2000元/天,采取一对一教学方式,熟人可以打折到1500元/天。


除了培训之外,张恺并没有开启其他的盈利模式,他也没有将教学日程安排得太满,基本上维持在10天完成一个教学周期。这样,除去各项成本外,他一天也能有1000元-1500元的收入。对此,他已经十分满意。


2021年的夏天,旅游业有了短暂的复苏期,张恺马上重返老本行,带起了北京周边游的旅行团。他回忆说,去年“五一”期间他带了两个团,到了6月份又接连带了4个团。整个去年7月,他只休息了4天。那时候虽然工作很累,但他心里充满喜悦,“团期排得满满当当,我感觉,旅游业很快就会恢复了”。


但一切都过去得太快。去年7月底,张恺得到了旅行社的消息,此前安排的8月份所有团期全部取消。


现在,张恺还在等待着旅游业的春天重新来临,但他也一直没有停下自救的脚步。张恺试过面试其他教育培训机构,但线下的培训课程也在面临整顿和暂时的停课。不过,在2021年夏季闲下来的张恺,还考下了游泳的教练证,准备在滑雪淡季时,再到游泳馆继续从事教学工作。


(图源:视觉中国


不少旅游业从业者告诉《财经天下》周刊,他们一直在自我安慰,从“过了这个冬季,情况就会好转”到“过了今年,情况就会好转。”但是最终,不少人还是决定,在春天来临前正式转行。


2020年初,高仁带完了自己的最后一批跨境旅游团。回到国内之后,他继续等着公司安排团期。一般情况下,旅游公司都会将团期提前半个月告知他们,让他们能知道,自己在未来会有收入。但那一年,高仁在家里等了两个月之后,迟迟未等来任何排团期的消息。


高仁有点慌了神。考虑了一段时间之后,他转身加入了保险行业。


有意思的是,“卖保险”似乎成为了所有行业从业者们跨行的“第一选择”。高仁告诉《财经天下》周刊,决定选择保险,是因为他认为这是目前为止最“不容易受外界影响”的一个行业。


但高仁虽然在旅游行业做得轻车熟路,“卖保险”对他来说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。他自己此前是很抵触这件事的,觉得自己“拉不下脸”去推销。入行两个月之久,他的保险业务没有任何进展。


直到2020年5月,高仁才开了自己的第一单。一位同学向他咨询了相关的家庭保障业务,并在他这里购买了人生险。“我当时心里很感动。也是因为有了这一单,我才有信心继续往下进展我的保险工作,让我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还是很有价值。”高仁说。


第一单成交之后,高仁说,自己逐渐放下了姿态,“卖保险”工作也进展顺利了很多。据他透露,在2021年他的年收入达到了60万元。


(图源:视觉中国)




做直播,等待春天

去年5月起,有20年工作经验的老导游王迪在抖音、小红书、快手等平台上开通了账号,通过视频的方式开始讲解历史。每一段视频中都是王迪自己拍摄的风景,加上了特效、音乐,以及王迪对其背后历史绘声绘色的讲解。其中一则关于“郭巨尽孝”内容的视频,点赞量近3万,转发量达到了上千。截至目前,他已经在抖音上发布了上百条视频,总点赞量超过了50万,账号积累的粉丝数量达到了2.7万人。


王迪说,这些视频还没有走向商业化变现。但这是他这样的旅游人们对行业细分市场的新探索。他们仍然坚守在这个行业之中,努力去摸索市场的新规律。


王迪事业的春天,是在北京奥运会结束后来临的。奥运会的顺利举办为出境旅游带来了发展契机,王迪在当时境外导游证考试通过率只有10%的情况下,成功“上岸”。境外导游的工作虽然辛苦,但一年也能为王迪带来大约50万元的收入,这在当时国内已经是处于中上游的收入水平。尽管王迪仍然要承担保险、话费等成本。


但随着疫情的来临,境外游在这两年里陷入寒冬。“没有团,我就没有收入,还要赔钱。”王迪说。不过,从业20多年,他舍不得离开这个行业。作为旅游人,在行业中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圈子,如果从事新行业,一切从零开始,这是他无法接受的。


“人到中年,换工作成本太高了。”王迪说。


歇业了一年多以后,2021年的春天,在出门闲逛的时候,王迪无意之间发现,国家博物馆门口围满了人,尤其是节假日,亲子参观人群特别多。王迪学生所在的公司也邀请他帮忙讲解一些景区历史文化,王迪发现,自己找到了新的出路。


王迪在新的公司里开始接单,负责在北京的国家博物馆、故宫博物院颐和园等景区从事亲子游精讲,带孩子们了解中国历史。王迪说,亲子游的市场足够大,每周都会有客户找到他,让他陪着旅游的家庭走进各大博物馆。现在,王迪每天都能接到至少两场亲子游解说的工作,3小时收费800元-1000元,除去公司提成,他每天能收入1000元-1500元。


虽然这种形式和以往的带团游不同,但对于王迪而言,它依然是旅游业中值得期待的工作。


(图源:视觉中国)


和王迪这样的行业“老人”不同,96年出生的曲曲,之前主要是在湖南负责长沙、张家界、凤凰古城这条旅游线路。但他才做了不到两年的导游,工作刚步入正轨,在2020年就不得不按下了暂停键。整个2020年,曲曲说,刨除吃住等开销外,那一年满打满算他只挣了2万元钱。旅行社的业务缩减,最后,曲曲还是失去了这份工作。


2021年4月,曲曲被一家新疆旅游MCN机构看中。他随即坐飞机去了新疆,开启了自己的旅游直播之旅。刚到新环境的曲曲,人生地不熟,刚去的前两天,他甚至不敢独自外出吃饭,窝在酒店呆了两天后,才走出去和当地居民接触。


曲曲的新工作是在抖音上做景点的直播,给用户们讲解旅游攻略,回答用户疑问。但很快,他入职的MCN机构也宣告关门,两个月没有拿到实质性收入的曲曲决定,自己“单干”旅游直播这个活儿。


对于一个“直播新人”来说,这份钱并不好赚。但曲曲并不想改行了。他收拾好心情,控制自己的生活成本和开支,专心地学习和剪辑、发布视频,做直播。目前,他在抖音上发布了104条视频,获得了超50万点赞,粉丝也超过了18万。


曲曲的视频和直播没有更多的变现方式,只能通过平台打赏提成。曲曲说,2021年7月时,旅游旺季来临,他赚到过近2万元钱,但随后收入急剧减少至几百元。从去年9月以后,他还没有获得过什么收入。


但这至少给了曲曲信心。他告诉《财经天下》周刊,自己还在等待着行业复苏,也相信旅游业的春天终究还会到来。




旅游企业,艰难度日

旅游人们苦苦等待的背后,旅游企业们也在艰难度日。


民营旅行社两大龙头之一的众信旅游,主要从事出境游批发、出境游零售等业务。但随着出境游行业因疫情受挫,其旅游批发和零售业务也受到了较大影响。2020年1月27日起,公司就已暂停经营团队旅游及“机票+酒店”旅游产品。


众信旅游从两年前起就陷入了亏损困境,2020年共计亏损了14.8亿元;在2021年,亏损有所收窄,但仍达到了4.64亿元。根据最新的财报数据显示,在2022年第一季度,众信旅游亏损了5695万元。


截至2021年底,众信旅游资产负债率已经高达95.31%。同时,报告期内公司短期借款、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、长期银行借款、应付债券以及其他应付款共计18亿元,已经远超过公司7.56亿元的货币资金余额。


值得一提的是,根据财报,众信旅游董事长冯滨在2021年的薪酬只有区区5.13万元。这也意味着,其月薪只有4300元。


对此,深交所对众信旅游下发了年报问询函,要求其说明业绩连续3年大幅下滑、业务持续能力等问题做出一个明确的解释。


和众信旅游堪称“难兄难弟”的凯撒旅业也自2020年开始持续亏损,截至2021年底,公司在两年内累计亏损了13.88亿元。在2022年第一季度,公司亏损额为6306万元。


2021年6月,凯撒旅业曾发布公告称,计划换股吸收合并众信旅游,并募集配套资金17亿元。当时,业内普遍认为,这是在旅游业尤其是出境游“冰封”的情况下,两家企业试图通过合并来“抱团取暖”。但在此情况下,它们的这一举动就能提振业绩吗?去年7月,深交所发出一纸问询函,向双方董事会提出九个问题,要求说明交易存在的合理性。最终,在去年年底,双方决定终止交易。


(图源:视觉中国)


今年A股市场也出现了主板旅游企业退市第一股。4月27日,*ST腾邦宣布停牌,等待深交所的终止上市告知书。根据财报,2021年,*ST腾邦的营收为17.17亿元,同比增长214.97%;但亏损达到14.73亿元,同比扩大40.46%;归属股东的净资产为-11.5亿元,已严重资不抵债。


中小旅行社们的日子,也不好过。3月底,一份苏州旅行社行业“请援呼吁书”在社交媒体上刷屏。这份由苏州市国际旅行社协会、苏州市国内旅行社协会等5家机构联合发起的呼吁书中表示,5家机构通过183家会员单位了解到,市内旅行社平均亏损额为320万元/家,员工自动离职率超30%,超过90%旅行社已无法支付4月份员工工资、社保基金、房租。


行业处于艰难期,旅游从业者也在面临“离开”还是“等待”的纠结。一位旅游业从业者表示,不少原来的旅游人们,除了卖保险、做直播,也在送外卖、开滴滴等。不管怎么说,旅游人们没有原地坐等,都在寻找新的机会“自救”。


(应受访者要求,文中张恺、高仁、王迪、曲曲均为化名。)



撰文 / 杨俏


编辑 / 杨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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